哦,香雪20年后的凤娇

《哦,香雪》20年后的凤娇

风又吹起来了,逐着麦浪吹起来了。

在金色的海洋之中,好像有一叶小舟正在其中穿梭。脸蛋黑里透红,咧着一张笑脸,戴着小草帽在田间匆忙着——她是凤娇,一个土生土长的台儿沟人。好多年的时光飞过去了,像被风吹走了一般,凤娇也从当年活泼可爱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小村妇。她的家境并不富裕,但也不算贫穷。约摸十年前吧,她和一个支教的小年轻结了婚。那年轻人操着一口北京话,脸也是白白净净的,凤娇是一眼便看上了人家。这缘由,不说,姐妹们都知道。新婚第二年,便诞下了一个小闺女,白白的,随她爸。

凤娇正在麦海中收麦子,远远地钻来一个“小潜水艇”,嗖的一下抱住她的大腿。凤娇先是一惊,低头看着腿边,又笑了起来,原来是闺女。小闺女甜甜奶奶地说着:“妈妈,妈妈,小伙伴们说今儿个有火车来,是刚修的新车哩!拢共在咱这儿停五分钟,你带我去看嘛……”火车?这可勾起了凤娇无尽的回忆。上次看火车是什么时候?噢,是香雪四五年前回来那次。还记得十几年前香雪考上了北京的大学,姐妹们一个个在站台上哭成了泪人,凤娇更是追着火车跑了好远。自那以后,姐妹几人聚少离多,香雪更是几年一回,结婚以后,姐妹们一起看火车的日子就越来越来少了。还记得凤娇刚见火车时怕得很,慢慢就不怕了,可是自打香雪走后,她又怕起来了。她又怎么敢去看火车?若是车上下来的身影中没有香雪,她又该怎么灰溜溜地回去?

“妈妈,咱们看新火车去,看新火车去……”

“好,走——”看着可爱的女儿,凤娇笑着说。母女俩兴高采烈地回了家,凤娇掏出来不知多久没用,上面已然落了一层灰的化妆品,用嘴一吹,又在身上蹭蹭,打开盖子,在脸上胡乱地抹来抹去;小闺女拿过妈妈的口红,往两颊上笨拙地涂着不对称的腮红。二人相视一笑,又给对方画起来,悦耳的笑声飞出窗外,飞出大山,飞到高高远远的天空上,笑落了太阳,笑出了月亮。

母女俩可算是挨到了点,兴冲冲地跑去站台。凤娇一望,来看火车的都是当年的姐妹,各自领着自己的孩子,高高矮矮胖胖瘦瘦,看到对方后,大人们哈哈地笑起来,小孩也咯咯地笑起来,好不热闹!

一阵轰鸣,众人立刻鸦雀无声。不久后,黑洞洞的隧道里头钻出一辆雪白的大火车。沉默中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。火车渐渐停下,车门打开,小孩们拥上前去,有的在门口往里贪婪地观望着,有的踮着脚在车窗外摇摆着,还有的坐在爸爸妈妈肩头上,趴在车窗上抚摸着。不远处的车门,出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下车的乘客。其中一位穿着讲究的女子,脸白得发光。凤娇不知怎的,突然脱离人群向着那人走去,那女人也向她疾步走来。

“是……哦!香雪!”

凤娇身后的人群忽然安静,又忽然炸开:

“哦!香雪!”